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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月中旬, 上海迎來大幅降溫，冷風夾著寒氣裹挾而來。一大批人疏於保暖，不幸中招。
溫嘉芋是其中之一。
因為不怎麽生病, 這次感冒格外顯得來勢洶洶，溫嘉芋把幾個的片約都推了, 在家吃了幾天的感冒藥。
隔天傍晚, 溫嘉芋躺了一天。從床上爬起來，準備吃點東西。
從冰箱裏找出袋速凍餃子，打開燃氣，鍋裏逐漸沸騰的水, 溫嘉芋放了些餃子下去。
她不是很餓, 甚至完全沒有胃口，只是想胃裏有點食物。
溫嘉芋站在一邊, 留意著鍋裏的情況。片刻後，手機忽然響了。
溫嘉芋慢吞吞掃了眼上面的來電提醒。
上一周, 簡森因為工作飛去了國外, 覺得感冒不算是大事，溫嘉芋也不想讓他擔心，沒跟他提過自己生病的事。
這幾天兩人都是靠微信聯系，有兩次簡森打電話過來，溫嘉芋吃了藥睡覺了，沒接大, 醒來後發去消息解釋。
這會兒看著來電提醒，想著自己感冒也好得差不多。溫嘉芋頓了兩秒，接通了電話。
簡森沒說話。
溫嘉芋聽著那頭嘈雜的背景聲, 輕聲開口：“簡森。”
過了幾秒，喧鬧背景忽然安靜下來。
簡森走到一邊, “嗯”了聲。他聲音低低地，“終於接我電話了。”
溫嘉芋還沒反應過來。
就聽見簡森語氣平平，沒什麽情緒似得，忽然說，“還以為你要和我分手”
“？”
不知道這話題怎麽來的。
溫嘉芋楞住：“不會啊。”
她疑惑道：“為什麽這麽說啊。”
“出差兩天零十一個小時，女朋友掛掉了我三個電話，今天一整天發消息也沒回。”
停頓幾秒，簡森：“等我回來，是不是又單身了？”
本來沒覺得有什麽問題，聽著簡森這麽清晰地列舉這些行為，溫嘉芋還有種“渣女”的錯覺。
她垂著眼，輕聲解釋：“那次是我我睡著了，沒聽見鈴聲。”
“電話也不是故意不接……”
話沒說完，簡森抓住某一點：“你剛才在睡覺？”
溫嘉芋話音頓住，老實說：“還沒有。”
那頭沈默幾秒，溫嘉芋正準備說話。簡森忽然輕輕叫了聲她的名字：“溫嘉芋。”
溫嘉芋所有動作停下，簡森沈聲問：“你是不是生病？”
還沒反應過來簡森從哪裏發覺。
“聲音聽起來有點啞，說話慢吞吞的。是不是喉嚨不舒服，我查了上海這幾天的天氣，零下幾度了。”
隨機溫嘉芋聽見他低聲問旁邊工作人員，今天最晚一班回上海航班是幾點。
溫嘉芋連忙道：“就是感冒而且，我已經好很多。”
沈默幾秒，簡森說：“吃藥了嗎？”
“吃了的。”
那頭隱約有催促的聲音，知道簡森忙。溫嘉芋：“你先去工作吧，我真的沒事。”
簡森沒說話，周遭太安靜，溫嘉芋能聽到男人略重的呼吸聲，像是無聲地抗拒。
溫嘉芋嘆了口氣，過了會兒。
“簡森。”
她慢吞開口：“聽話——”
這語氣聽著像在哄人。
過了十幾秒，簡森低低“哦”了聲。
兩人就這麽安靜了會兒，不知道過了多久。
男人嗓音低沈而克制響起：“在家嗎？”
溫嘉芋一楞，隨即反應過來。聲音略帶沙啞說：“嗯，我今天沒出去。”
“等會兒有人來。”
溫嘉芋：“什麽？”
簡森面無表情：“我。”
他聲音微低，慢條斯理地：“翹了采訪，回來給你看我聽話。”
“？”
當天晚上，溫嘉芋老實坐在客廳。
門鈴響的時候，溫嘉芋腦袋昏昏，打開門。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女人，提著藥箱站在門口。
解釋完來意，女醫生熟練地拿出溫度計，準備給她測體溫。
溫嘉芋楞楞地按要求做，與此同時，手機響了。
一接通，那邊傳來簡森的聲音：“怎麽樣？”
溫嘉芋：“有點涼。”
“？”
醫生：“擡一下手。”
“好的。”
反應過來，溫嘉芋：“我是說這個溫度計。
簡森“嗯”了聲，沒說話。聽筒裏只有醫生的聲音。
體溫37.8，醫生掃了眼桌上的感冒藥，又留下了盒退燒顆粒，囑咐了她幾句。
隨後戴著藥箱走了。
直到大門被合上，溫嘉芋才回過神來，問那頭：“你請來的？”
“嗯”，簡森嗓音平靜，“我不放心。”
溫嘉芋舔了下唇角，“那——現在放心了吧，我本來就沒事。”
簡森繼續：“放心了一點。”
“明天我中午記得接電話給你。”
“？”
“提醒你吃藥。”
“還有吃飯。”
-
那天後，簡森真的按時，一天三次地打電話過來，提醒她吃藥。
溫嘉芋想著簡森工作還要抽出時間，提醒她吃藥這種小事。也因此，溫嘉芋吃藥的積極性前所未有的提升，每次都在簡森來電前，提前把藥吃了。
隔天周日。
溫嘉芋打掃了下廚房，隨後調了部紀錄片來看。
兩個小時的時長，看完天氣已經暗了下了，溫嘉芋正猶豫等下吃什麽，忽然接到姜安安的電話。
姜安安：“嘉芋姐，你現在在家嗎？”
“嗯”，溫嘉芋：“在的。”
姜安安松了口氣：“我今天放假去我哥家，可我哥剛好出去了。我又沒帶鑰匙，現在在小區外要凍死了。”
姜安安小聲問：“嘉芋姐，我能來你家呆會兒嗎？”
“可以。”不是什麽大事，溫嘉芋很快答應下來。
“好誒，嘉芋姐你住6棟是不是，我一路沿著走過來的，沒找到。剛才問了個買菜的老奶奶，說我現在9B了。”
姜安安語氣很喪，“我有點路癡。”
“沒事，你發個定位。”溫嘉芋拿起外套：“我來接你。”
出了電梯，溫嘉芋低頭望著手機裏的定位。
一出門口，冷風就撲了溫嘉芋滿臉。她幾天沒出門，沒發覺最近溫度降得很厲害了，溫嘉芋緊了緊身上的外套。
十幾分鐘後，溫嘉芋在小區樓下的花壇看見姜安安，她穿了件露腿的小裙子，此刻正瑟瑟發抖蹲在花壇邊。
溫嘉芋趕忙帶著她回家。
到家換好鞋，溫嘉芋倒了杯熱水遞給姜安安。
姜安安接過：“謝謝嘉芋姐。”
“沒事”，溫嘉芋坐在沙發，瞥著姜安安的打扮，隨口問：“是和同學出去玩了嗎？”
姜安安撇了撇嘴，糾結了半天，開口道：“嘉芋姐，我偷偷告訴你。其實，我剛才是我暗戀的男生一起去吃飯的。”
溫嘉芋身體稍微坐正。
姜安安皺眉：“開始還挺好，我們吃得火鍋嘛，他一直幫我夾菜添飲料什麽，都挺紳士。”
溫嘉芋耐心聽著，點了下頭。
“我們吃飯的時候他手機一直在響。”姜安安音量加大，伸出五個手指頭，“從我們進店到吃飯完，起碼響了五次。他都一直沒接嘛，我提醒他手機響了，他說是工作的事，不用管。”
“但是但是”，姜安安義憤填膺起來，“他去洗手間的手機，手機又響起來了，我偷偷瞥了眼屏幕，頭像是粉色的卡通人物。”
“啊？”
這發展出乎溫嘉芋的預料。
姜安安垂頭喪氣：“我現在就在擔心，他是有女朋友，或者是暧昧對象。還吊著我，和我吃飯看電影。我走的時候表情不太好，他還問我是不是不舒服。如果不是女朋友，為什麽不接電話，還撒謊騙人，完全是渣男行為。氣死我了。”
“……”
莫名覺得這行為似曾相識。
溫嘉芋捧著水杯：“也不一定。這是你看到的情況，你要不直接問問他。”
“好”，姜安安嘆了口氣，“我挺喜歡他的。但是但是，他要是有女朋友，我還是幹脆說拜拜拉。”
皺著眉一會兒。姜安安轉過頭，表情一變，笑著說：“對了嘉芋姐，你聖誕去聽簡神演唱會了。”
溫嘉芋喝了點水，“嗯。”
“哇哇，現場是不是超級nice，我刷視頻的時候都要看哭了，簡森染了藍發誒。”
溫嘉芋點頭：“氛圍是挺好。”
姜安安：“好羨慕你了啊，我和我室友也商量要去的，整個全宿舍幫忙搶票，都沒有搶到。”
說到這個，姜安安扭頭t，瞥了眼溫嘉芋，好奇問，“嘉芋姐，你後來是怎麽賣到票的啊？”
溫嘉芋差點忘了，姜安安是她的粉絲。
對上姜安安亮晶晶的眼，溫嘉芋不想騙她。猶豫了會兒，說：“高中同學給的。”
姜安安笑瞇瞇地點頭：“這樣啊。簡神演唱會回放嘛，我室友和我一起看的，你被抓拍上屏幕那幾秒鐘，我室友都說你像明星，還坐第一排，莫名和簡森好配——”
溫嘉芋喝水的動作停住，猛地咳嗽幾聲。
姜安安拍了拍她的背，“我室友是顏控，看長相隨便嗑CP的。嘉芋姐你別在意。”
想到剛才溫嘉芋的話，姜安安腦筋一轉，補充說：“你高中同學給的票，你們一起去看，要嗑也是嗑你們嘛。”
溫嘉芋：“……”
沒呆多久，過了半個小時。
姜安安看了下手機，“嘉芋姐，我哥回來了。那我走了啊。”
溫嘉芋送她到門口：“好，到家給我發消息。”
“嗯。”
出門前，姜安安擡頭望客廳看了眼。溫嘉芋坐在沙發上，低頭回著消息，皮膚瓷白，臉頰到脖頸泛著粉色。
嘉芋姐臉怎麽這麽紅，難道是空調溫度太高了？姜安安心想。
-
第二天中午。
溫嘉芋早上起來，有點鼻塞。在陽臺曬了會兒太陽，沒過多久，莫名的困意冒上心頭，溫嘉芋穿著拖鞋，準備回臥室睡個午覺。
這一覺直接睡到下午2點。
腦袋昏沈的，像被什麽東西拽住往下落。
迷迷糊糊醒來，溫嘉芋口幹舌燥。拿過床頭的手機，望了眼時間。
溫嘉芋動作一滯，屏幕裏一排紅色未接電話，全是簡森的來電。
溫嘉芋當場清醒幾分，急忙撥過去，鈴聲響了幾秒，電話被接通。
溫嘉芋輕聲：“簡森？”
一開口，溫嘉芋自己也嚇了一跳。聲音又澀又啞，說話幾乎是氣音。她昨天出門不到半個小時，感冒居然又加劇了。
簡森沈默了幾秒，聲音很低：“出去工作了？”
“沒有。”
“吃藥了嗎？”
溫嘉芋從床上坐起來，一邊往客廳走一邊說，“我剛剛睡醒，現在就去吃。”
簡森又問：“午飯吃了嗎？”
“……”
杯子裏的水都冷了，溫嘉芋插上電，重新燒開水。
聽著那頭的話，溫嘉芋老實回：“…沒有。”
隨即，“我定個外賣吧。”
簡森嗓音低澀，喉結上下滾動一翻。
“想吃什麽東西嗎？”
溫嘉芋隨意坐在一旁沙發，撐著頭：“喝蔬菜粥吧，我其實也不是很餓。”
“嗯”，簡森說。
聽筒隱約傳來嘈雜的人聲，聽著像是在拍攝現場。溫嘉芋：“你忙吧，我等下再打給你——”
話沒說完，溫嘉芋小聲咳嗽了幾聲。
簡森沈默地聽著那邊的動響，咳嗽的聲音逐漸模糊，像是有人捂住了聽筒。
咳嗽完，溫嘉芋有點喘不過氣：“真的沒事，就是嗓子有點癢。”
“簡老師，拍攝時間到了——”那頭傳來工作人員的提醒。
溫嘉芋抿唇：“那我掛了。”
簡森沒動，良久。他緩慢低聲地開口：“你休息，到時候我打過來。”
溫嘉芋：“嗯。”
掛斷電話，溫嘉芋想著剛才簡森的語氣。不知道簡森是不是生氣了。思緒淩亂之際，微信跳出幾條消息。
簡森：【給你點了外賣，十分鐘後到。】
簡森：【喝完粥，乖乖吃藥。】
溫嘉芋手指按在輸入框：【嗯——】
又是一條。
簡森：【我晚上回來】
溫嘉芋一楞，趕忙回：【不用，我真的沒事的。】
簡森：【機票已經定好了】
因為最後一條消息，溫嘉芋一整天心不在焉，晚餐也是簡森到時叫人送來的。是那家私房菜館，溫嘉芋無聊，用手機搜了搜。
這家從不做外賣不說，每天接待食客都是有限時的。不知道簡森說服老板定到外賣的。
簡森沒發航班信息。
溫嘉芋吃完飯，老實吃了藥。時間還早，她從臥室拿了條毛毯，回到客廳。坐在沙發上，調出個電視節目。
是個無聊又狗血的豪門家庭劇。
溫嘉芋看了會兒，興致缺缺。調了好幾個臺，最後連了網，搜索簡森的視頻來看。各種剪輯二創的視頻很多，但幾乎每個都有《心跳多久》這首歌。
溫嘉芋隨意點開一個視頻，認真看完。
二十多分鐘，視頻結束自動跳到下一條。
溫嘉芋看著電視，忽然有些走神。
《心跳多久》是簡森的出道曲，也是成名曲。對於這首歌的來源，向來眾說紛紜。廣為流傳的一種就是，這首歌是簡森寫給他的初戀白月光的。
溫嘉芋不知道這種說法是不是真的，她也沒問過簡森。
也許是生病讓人脆弱，亦或者在確認自己心意後，生出更多的欲望。溫嘉芋這會兒生出許多亂七八糟的猜測。
如果真的是初戀……
片刻後，溫嘉芋勉強將這些念頭中斷。
等簡森有時間了，找他問一下吧。
睡意襲來時，溫嘉芋垂著眼皮想。
不知道過了多久。
客廳空調開得很足，溫嘉芋睜開眼，臉上帶著一片紅暈。旁邊手機在響，看了眼聯系人，溫嘉芋飛快接通。
簡森低緩說：“醒了？”
溫嘉芋一楞，毯子從腿上滑落。
“我在你家門口。”
“啊——”
溫嘉芋緊張地站起，套上拖鞋往玄關走。
打開門，簡森戴著口罩在外頭，不知道站了多久，黑色的大衣上沾了層雪粒。
溫嘉芋呢喃：“你來多久了？”
簡森目光平直望著她，嗓音是一貫的低沈：“沒多久。”
走進客廳，溫嘉芋看著他肩上的雪，溫吞問：“外面下雪了。”
簡森“嗯”了聲，回頭說，“十點鐘才下，一點點而已。”
溫嘉芋點點頭，準備等會去陽臺看一眼。她來上海這麽幾年，還沒看過下雪呢。
與此同時，簡森擡手揉了揉她的腦袋，動作輕緩，像是知道她內心的想法。
男人眸色很黑，聲音輕淡而溫柔，“乖乖吃藥，病好了。帶你出來看初雪，嗯？”
這一剎那，溫嘉芋有了種，自己是小孩，在被人哄著吃藥的感覺。
溫嘉芋：“嗯。”
房間呆了會兒，手上溫度熱起來，簡森拉著她的手，坐在沙發。溫嘉芋順從坐著，簡森撿起地上的毯子，蓋在她腿上。又去廚房，倒了杯溫水過來。
溫嘉芋捧著杯子，乖巧喝水。
房間暖和又安靜，只有電視的聲音回響。
不知道是第幾次被簡森抓到，看他的節目，溫嘉芋擡了擡眼，瞥著簡森的表情，也沒前幾次那麽赧然。電視放完一首歌，下面是個搖滾歌手。
簡森拿著遙控器，將音量調低了點。
沈默了會兒。
溫嘉芋出聲：“你是不是生氣了？”
簡森扭過頭，眸光落在她沾水後紅潤不少的唇角，“怎麽說？”
溫嘉芋捧著杯子，不確定地說：“因為我生病沒告訴你。”
見簡森沒說話。
溫嘉芋猶豫：“忘記吃飯。”
瞥著他的表情，溫嘉芋不確定：“還掛了你的電話。”
“兩次。”
“……”
溫嘉芋穿著毛絨的睡衣，客廳的燈光暖而亮，照的她整個人柔軟而明麗。
簡森無聲嘆了口氣，擡手將滑到一邊的毯子重新嚴實裹好。
“沒有”，他聲音低沈而磁性，但聲線摻雜了些啞意。
溫嘉芋瞥著他，簡森擡起眼，眸光像是道無垠的夜色。
“我是在生我自己的氣。”
“？”
溫嘉芋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。
簡森慢條斯理說完整句話。“你生病的時候，我不在你身邊。”
溫嘉芋握著杯子的動作停住，幾乎是語無倫次，“又不關你的事，是我自己不小心感冒的。”
簡森：“那不同。”
溫嘉芋：“什麽？”
“你知道，聽見你說在燒水，等會吃藥的時候。我在想什麽嗎？”
簡森說：“我在想。如果你燙到自己怎麽辦？”
溫嘉芋目光直直望向他。
簡森沒反應，繼續自顧自說：“如果你拿不動水壺怎麽辦？如果你發燒很嚴重，半夜打不通電話怎麽辦？”
半晌，溫嘉芋低低說：“不會的，我會照顧好自己。”
“嗯，你會照顧好自己。”簡森：“和我會擔心並不沖突。”
溫嘉芋一楞。
簡森俯身，親了親她的額頭。
稍縱即逝的一個吻，不帶半點欲念。
“我只是很擔心，作為你的男朋友。”
“溫嘉芋，今晚能換一下嗎？”簡森垂著眼，瞳孔顏色顯得很深。
“換你聽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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溫嘉芋是其中之一。
因為不怎麽生病, 這次感冒格外顯得來勢洶洶，溫嘉芋把幾個的片約都推了, 在家吃了幾天的感冒藥。
隔天傍晚, 溫嘉芋躺了一天。從床上爬起來，準備吃點東西。
從冰箱裏找出袋速凍餃子，打開燃氣，鍋裏逐漸沸騰的水, 溫嘉芋放了些餃子下去。
她不是很餓, 甚至完全沒有胃口，只是想胃裏有點食物。
溫嘉芋站在一邊, 留意著鍋裏的情況。片刻後，手機忽然響了。
溫嘉芋慢吞吞掃了眼上面的來電提醒。
上一周, 簡森因為工作飛去了國外, 覺得感冒不算是大事，溫嘉芋也不想讓他擔心，沒跟他提過自己生病的事。
這幾天兩人都是靠微信聯系，有兩次簡森打電話過來，溫嘉芋吃了藥睡覺了，沒接大, 醒來後發去消息解釋。
這會兒看著來電提醒，想著自己感冒也好得差不多。溫嘉芋頓了兩秒，接通了電話。
簡森沒說話。
溫嘉芋聽著那頭嘈雜的背景聲, 輕聲開口：“簡森。”
過了幾秒，喧鬧背景忽然安靜下來。
簡森走到一邊, “嗯”了聲。他聲音低低地，“終於接我電話了。”
溫嘉芋還沒反應過來。
就聽見簡森語氣平平，沒什麽情緒似得，忽然說，“還以為你要和我分手”
“？”
不知道這話題怎麽來的。
溫嘉芋楞住：“不會啊。”
她疑惑道：“為什麽這麽說啊。”
“出差兩天零十一個小時，女朋友掛掉了我三個電話，今天一整天發消息也沒回。”
停頓幾秒，簡森：“等我回來，是不是又單身了？”
本來沒覺得有什麽問題，聽著簡森這麽清晰地列舉這些行為，溫嘉芋還有種“渣女”的錯覺。
她垂著眼，輕聲解釋：“那次是我我睡著了，沒聽見鈴聲。”
“電話也不是故意不接……”
話沒說完，簡森抓住某一點：“你剛才在睡覺？”
溫嘉芋話音頓住，老實說：“還沒有。”
那頭沈默幾秒，溫嘉芋正準備說話。簡森忽然輕輕叫了聲她的名字：“溫嘉芋。”
溫嘉芋所有動作停下，簡森沈聲問：“你是不是生病？”
還沒反應過來簡森從哪裏發覺。
“聲音聽起來有點啞，說話慢吞吞的。是不是喉嚨不舒服，我查了上海這幾天的天氣，零下幾度了。”
隨機溫嘉芋聽見他低聲問旁邊工作人員，今天最晚一班回上海航班是幾點。
溫嘉芋連忙道：“就是感冒而且，我已經好很多。”
沈默幾秒，簡森說：“吃藥了嗎？”
“吃了的。”
那頭隱約有催促的聲音，知道簡森忙。溫嘉芋：“你先去工作吧，我真的沒事。”
簡森沒說話，周遭太安靜，溫嘉芋能聽到男人略重的呼吸聲，像是無聲地抗拒。
溫嘉芋嘆了口氣，過了會兒。
“簡森。”
她慢吞開口：“聽話——”
這語氣聽著像在哄人。
過了十幾秒，簡森低低“哦”了聲。
兩人就這麽安靜了會兒，不知道過了多久。
男人嗓音低沈而克制響起：“在家嗎？”
溫嘉芋一楞，隨即反應過來。聲音略帶沙啞說：“嗯，我今天沒出去。”
“等會兒有人來。”
溫嘉芋：“什麽？”
簡森面無表情：“我。”
他聲音微低，慢條斯理地：“翹了采訪，回來給你看我聽話。”
“？”
當天晚上，溫嘉芋老實坐在客廳。
門鈴響的時候，溫嘉芋腦袋昏昏，打開門。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女人，提著藥箱站在門口。
解釋完來意，女醫生熟練地拿出溫度計，準備給她測體溫。
溫嘉芋楞楞地按要求做，與此同時，手機響了。
一接通，那邊傳來簡森的聲音：“怎麽樣？”
溫嘉芋：“有點涼。”
“？”
醫生：“擡一下手。”
“好的。”
反應過來，溫嘉芋：“我是說這個溫度計。
簡森“嗯”了聲，沒說話。聽筒裏只有醫生的聲音。
體溫37.8，醫生掃了眼桌上的感冒藥，又留下了盒退燒顆粒，囑咐了她幾句。
隨後戴著藥箱走了。
直到大門被合上，溫嘉芋才回過神來，問那頭：“你請來的？”
“嗯”，簡森嗓音平靜，“我不放心。”
溫嘉芋舔了下唇角，“那——現在放心了吧，我本來就沒事。”
簡森繼續：“放心了一點。”
“明天我中午記得接電話給你。”
“？”
“提醒你吃藥。”
“還有吃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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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後，簡森真的按時，一天三次地打電話過來，提醒她吃藥。
溫嘉芋想著簡森工作還要抽出時間，提醒她吃藥這種小事。也因此，溫嘉芋吃藥的積極性前所未有的提升，每次都在簡森來電前，提前把藥吃了。
隔天周日。
溫嘉芋打掃了下廚房，隨後調了部紀錄片來看。
兩個小時的時長，看完天氣已經暗了下了，溫嘉芋正猶豫等下吃什麽，忽然接到姜安安的電話。
姜安安：“嘉芋姐，你現在在家嗎？”
“嗯”，溫嘉芋：“在的。”
姜安安松了口氣：“我今天放假去我哥家，可我哥剛好出去了。我又沒帶鑰匙，現在在小區外要凍死了。”
姜安安小聲問：“嘉芋姐，我能來你家呆會兒嗎？”
“可以。”不是什麽大事，溫嘉芋很快答應下來。
“好誒，嘉芋姐你住6棟是不是，我一路沿著走過來的，沒找到。剛才問了個買菜的老奶奶，說我現在9B了。”
姜安安語氣很喪，“我有點路癡。”
“沒事，你發個定位。”溫嘉芋拿起外套：“我來接你。”
出了電梯，溫嘉芋低頭望著手機裏的定位。
一出門口，冷風就撲了溫嘉芋滿臉。她幾天沒出門，沒發覺最近溫度降得很厲害了，溫嘉芋緊了緊身上的外套。
十幾分鐘後，溫嘉芋在小區樓下的花壇看見姜安安，她穿了件露腿的小裙子，此刻正瑟瑟發抖蹲在花壇邊。
溫嘉芋趕忙帶著她回家。
到家換好鞋，溫嘉芋倒了杯熱水遞給姜安安。
姜安安接過：“謝謝嘉芋姐。”
“沒事”，溫嘉芋坐在沙發，瞥著姜安安的打扮，隨口問：“是和同學出去玩了嗎？”
姜安安撇了撇嘴，糾結了半天，開口道：“嘉芋姐，我偷偷告訴你。其實，我剛才是我暗戀的男生一起去吃飯的。”
溫嘉芋身體稍微坐正。
姜安安皺眉：“開始還挺好，我們吃得火鍋嘛，他一直幫我夾菜添飲料什麽，都挺紳士。”
溫嘉芋耐心聽著，點了下頭。
“我們吃飯的時候他手機一直在響。”姜安安音量加大，伸出五個手指頭，“從我們進店到吃飯完，起碼響了五次。他都一直沒接嘛，我提醒他手機響了，他說是工作的事，不用管。”
“但是但是”，姜安安義憤填膺起來，“他去洗手間的手機，手機又響起來了，我偷偷瞥了眼屏幕，頭像是粉色的卡通人物。”
“啊？”
這發展出乎溫嘉芋的預料。
姜安安垂頭喪氣：“我現在就在擔心，他是有女朋友，或者是暧昧對象。還吊著我，和我吃飯看電影。我走的時候表情不太好，他還問我是不是不舒服。如果不是女朋友，為什麽不接電話，還撒謊騙人，完全是渣男行為。氣死我了。”
“……”
莫名覺得這行為似曾相識。
溫嘉芋捧著水杯：“也不一定。這是你看到的情況，你要不直接問問他。”
“好”，姜安安嘆了口氣，“我挺喜歡他的。但是但是，他要是有女朋友，我還是幹脆說拜拜拉。”
皺著眉一會兒。姜安安轉過頭，表情一變，笑著說：“對了嘉芋姐，你聖誕去聽簡神演唱會了。”
溫嘉芋喝了點水，“嗯。”
“哇哇，現場是不是超級nice，我刷視頻的時候都要看哭了，簡森染了藍發誒。”
溫嘉芋點頭：“氛圍是挺好。”
姜安安：“好羨慕你了啊，我和我室友也商量要去的，整個全宿舍幫忙搶票，都沒有搶到。”
說到這個，姜安安扭頭t，瞥了眼溫嘉芋，好奇問，“嘉芋姐，你後來是怎麽賣到票的啊？”
溫嘉芋差點忘了，姜安安是她的粉絲。
對上姜安安亮晶晶的眼，溫嘉芋不想騙她。猶豫了會兒，說：“高中同學給的。”
姜安安笑瞇瞇地點頭：“這樣啊。簡神演唱會回放嘛，我室友和我一起看的，你被抓拍上屏幕那幾秒鐘，我室友都說你像明星，還坐第一排，莫名和簡森好配——”
溫嘉芋喝水的動作停住，猛地咳嗽幾聲。
姜安安拍了拍她的背，“我室友是顏控，看長相隨便嗑CP的。嘉芋姐你別在意。”
想到剛才溫嘉芋的話，姜安安腦筋一轉，補充說：“你高中同學給的票，你們一起去看，要嗑也是嗑你們嘛。”
溫嘉芋：“……”
沒呆多久，過了半個小時。
姜安安看了下手機，“嘉芋姐，我哥回來了。那我走了啊。”
溫嘉芋送她到門口：“好，到家給我發消息。”
“嗯。”
出門前，姜安安擡頭望客廳看了眼。溫嘉芋坐在沙發上，低頭回著消息，皮膚瓷白，臉頰到脖頸泛著粉色。
嘉芋姐臉怎麽這麽紅，難道是空調溫度太高了？姜安安心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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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中午。
溫嘉芋早上起來，有點鼻塞。在陽臺曬了會兒太陽，沒過多久，莫名的困意冒上心頭，溫嘉芋穿著拖鞋，準備回臥室睡個午覺。
這一覺直接睡到下午2點。
腦袋昏沈的，像被什麽東西拽住往下落。
迷迷糊糊醒來，溫嘉芋口幹舌燥。拿過床頭的手機，望了眼時間。
溫嘉芋動作一滯，屏幕裏一排紅色未接電話，全是簡森的來電。
溫嘉芋當場清醒幾分，急忙撥過去，鈴聲響了幾秒，電話被接通。
溫嘉芋輕聲：“簡森？”
一開口，溫嘉芋自己也嚇了一跳。聲音又澀又啞，說話幾乎是氣音。她昨天出門不到半個小時，感冒居然又加劇了。
簡森沈默了幾秒，聲音很低：“出去工作了？”
“沒有。”
“吃藥了嗎？”
溫嘉芋從床上坐起來，一邊往客廳走一邊說，“我剛剛睡醒，現在就去吃。”
簡森又問：“午飯吃了嗎？”
“……”
杯子裏的水都冷了，溫嘉芋插上電，重新燒開水。
聽著那頭的話，溫嘉芋老實回：“…沒有。”
隨即，“我定個外賣吧。”
簡森嗓音低澀，喉結上下滾動一翻。
“想吃什麽東西嗎？”
溫嘉芋隨意坐在一旁沙發，撐著頭：“喝蔬菜粥吧，我其實也不是很餓。”
“嗯”，簡森說。
聽筒隱約傳來嘈雜的人聲，聽著像是在拍攝現場。溫嘉芋：“你忙吧，我等下再打給你——”
話沒說完，溫嘉芋小聲咳嗽了幾聲。
簡森沈默地聽著那邊的動響，咳嗽的聲音逐漸模糊，像是有人捂住了聽筒。
咳嗽完，溫嘉芋有點喘不過氣：“真的沒事，就是嗓子有點癢。”
“簡老師，拍攝時間到了——”那頭傳來工作人員的提醒。
溫嘉芋抿唇：“那我掛了。”
簡森沒動，良久。他緩慢低聲地開口：“你休息，到時候我打過來。”
溫嘉芋：“嗯。”
掛斷電話，溫嘉芋想著剛才簡森的語氣。不知道簡森是不是生氣了。思緒淩亂之際，微信跳出幾條消息。
簡森：【給你點了外賣，十分鐘後到。】
簡森：【喝完粥，乖乖吃藥。】
溫嘉芋手指按在輸入框：【嗯——】
又是一條。
簡森：【我晚上回來】
溫嘉芋一楞，趕忙回：【不用，我真的沒事的。】
簡森：【機票已經定好了】
因為最後一條消息，溫嘉芋一整天心不在焉，晚餐也是簡森到時叫人送來的。是那家私房菜館，溫嘉芋無聊，用手機搜了搜。
這家從不做外賣不說，每天接待食客都是有限時的。不知道簡森說服老板定到外賣的。
簡森沒發航班信息。
溫嘉芋吃完飯，老實吃了藥。時間還早，她從臥室拿了條毛毯，回到客廳。坐在沙發上，調出個電視節目。
是個無聊又狗血的豪門家庭劇。
溫嘉芋看了會兒，興致缺缺。調了好幾個臺，最後連了網，搜索簡森的視頻來看。各種剪輯二創的視頻很多，但幾乎每個都有《心跳多久》這首歌。
溫嘉芋隨意點開一個視頻，認真看完。
二十多分鐘，視頻結束自動跳到下一條。
溫嘉芋看著電視，忽然有些走神。
《心跳多久》是簡森的出道曲，也是成名曲。對於這首歌的來源，向來眾說紛紜。廣為流傳的一種就是，這首歌是簡森寫給他的初戀白月光的。
溫嘉芋不知道這種說法是不是真的，她也沒問過簡森。
也許是生病讓人脆弱，亦或者在確認自己心意後，生出更多的欲望。溫嘉芋這會兒生出許多亂七八糟的猜測。
如果真的是初戀……
片刻後，溫嘉芋勉強將這些念頭中斷。
等簡森有時間了，找他問一下吧。
睡意襲來時，溫嘉芋垂著眼皮想。
不知道過了多久。
客廳空調開得很足，溫嘉芋睜開眼，臉上帶著一片紅暈。旁邊手機在響，看了眼聯系人，溫嘉芋飛快接通。
簡森低緩說：“醒了？”
溫嘉芋一楞，毯子從腿上滑落。
“我在你家門口。”
“啊——”
溫嘉芋緊張地站起，套上拖鞋往玄關走。
打開門，簡森戴著口罩在外頭，不知道站了多久，黑色的大衣上沾了層雪粒。
溫嘉芋呢喃：“你來多久了？”
簡森目光平直望著她，嗓音是一貫的低沈：“沒多久。”
走進客廳，溫嘉芋看著他肩上的雪，溫吞問：“外面下雪了。”
簡森“嗯”了聲，回頭說，“十點鐘才下，一點點而已。”
溫嘉芋點點頭，準備等會去陽臺看一眼。她來上海這麽幾年，還沒看過下雪呢。
與此同時，簡森擡手揉了揉她的腦袋，動作輕緩，像是知道她內心的想法。
男人眸色很黑，聲音輕淡而溫柔，“乖乖吃藥，病好了。帶你出來看初雪，嗯？”
這一剎那，溫嘉芋有了種，自己是小孩，在被人哄著吃藥的感覺。
溫嘉芋：“嗯。”
房間呆了會兒，手上溫度熱起來，簡森拉著她的手，坐在沙發。溫嘉芋順從坐著，簡森撿起地上的毯子，蓋在她腿上。又去廚房，倒了杯溫水過來。
溫嘉芋捧著杯子，乖巧喝水。
房間暖和又安靜，只有電視的聲音回響。
不知道是第幾次被簡森抓到，看他的節目，溫嘉芋擡了擡眼，瞥著簡森的表情，也沒前幾次那麽赧然。電視放完一首歌，下面是個搖滾歌手。
簡森拿著遙控器，將音量調低了點。
沈默了會兒。
溫嘉芋出聲：“你是不是生氣了？”
簡森扭過頭，眸光落在她沾水後紅潤不少的唇角，“怎麽說？”
溫嘉芋捧著杯子，不確定地說：“因為我生病沒告訴你。”
見簡森沒說話。
溫嘉芋猶豫：“忘記吃飯。”
瞥著他的表情，溫嘉芋不確定：“還掛了你的電話。”
“兩次。”
“……”
溫嘉芋穿著毛絨的睡衣，客廳的燈光暖而亮，照的她整個人柔軟而明麗。
簡森無聲嘆了口氣，擡手將滑到一邊的毯子重新嚴實裹好。
“沒有”，他聲音低沈而磁性，但聲線摻雜了些啞意。
溫嘉芋瞥著他，簡森擡起眼，眸光像是道無垠的夜色。
“我是在生我自己的氣。”
“？”
溫嘉芋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。
簡森慢條斯理說完整句話。“你生病的時候，我不在你身邊。”
溫嘉芋握著杯子的動作停住，幾乎是語無倫次，“又不關你的事，是我自己不小心感冒的。”
簡森：“那不同。”
溫嘉芋：“什麽？”
“你知道，聽見你說在燒水，等會吃藥的時候。我在想什麽嗎？”
簡森說：“我在想。如果你燙到自己怎麽辦？”
溫嘉芋目光直直望向他。
簡森沒反應，繼續自顧自說：“如果你拿不動水壺怎麽辦？如果你發燒很嚴重，半夜打不通電話怎麽辦？”
半晌，溫嘉芋低低說：“不會的，我會照顧好自己。”
“嗯，你會照顧好自己。”簡森：“和我會擔心並不沖突。”
溫嘉芋一楞。
簡森俯身，親了親她的額頭。
稍縱即逝的一個吻，不帶半點欲念。
“我只是很擔心，作為你的男朋友。”
“溫嘉芋，今晚能換一下嗎？”簡森垂著眼，瞳孔顏色顯得很深。
“換你聽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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